宴會結束，宇文玥身邊的婢女錦燭，是宇文懷安插的眼線。

她按照朱順的吩咐，要將有毒的算籌，放到青山院的老爺子宇文灼跟前。

為了找一個替罪羊，（早就選好了的候選之一）臨惜（五哥）不用擔心小六，其他的家中姐妹們也平安的活著……所以錦燭就對這個，有些喜歡自己的書侍，假意對他有好感，但是明說出了他們兩個地位相差較大。

於是便說自己花了，這些年攢下的錢財，買了老爺子喜歡的算籌，希望老爺子能喜歡，升升他的職位。

……錦燭長得還是不錯的，還特意幫過臨惜。

這些小恩小惠，也許對她來說不算什麽，可臨惜也一直記在心裏，不曾忘懷、時常惦念，所以心中也難免動了情。

臨惜收下了毒算籌，送到老爺子的房中。

毫無防備的宇文灼，身染西域奇毒千魂散，頃刻間七竅流血……面色驚恐、不可置信的指著臨惜，嘴角流出血跡，很快的昏迷了。

臨惜也很是驚恐……因為他將那個有毒的盒子遞過去的時候，也中了毒。

比中毒令身體難受的是，心痛的感覺……

他被暗衛打出了門外，狠狠的摔倒了地面，猛然吐出了一大口血。

暗衛戴著防毒手套，將那個盒子也拿出了門外，丟到地上。

其他暗衛就去請大夫，與通知玥公子。

而另一邊，被元淳公主帶去逛街的小六，回來宇文府時，無意之中聽到了朱順與錦燭的對話，得知臨惜有危險。

心下一驚，小六便立即趕回青山院……

卻來遲了一步，就看見……宇文玥親手將臨惜殺掉，一腳踢進熊熊燃燒的火堆裏的一幕。

小六見此雙眼通紅，想也不想的就沖進火堆，想救臨惜出來。

宇文玥見到她這般找死的行為，眉頭皺起，立即踢起地上的石子，精準的打中她小腿，小六撲倒在地，當場被兩個持刀侍衛擒住。

“荊小六，你不過是公主的一個奴婢，青山院的事情，輪不到你一個奴婢多管。看在公主的面上，暫且關押到柴房，聽後處置。”

“來人……壓她下去。”

“是公子！”X2

兩個侍衛粗暴的將她拽起，準備壓制柴房關押。

小六不甘心的看著熊熊烈火燃燒，拼命掙紮，傷心欲絕的指責，悲痛的嘶吼道：“宇文玥！你濫殺無辜！！！我五哥根本就不是細作！”

宇文玥冷然的看著她道：“不管是不是，他帶了裝著毒物的算籌，害的祖父如今生死不明……便是死一萬次，都不夠。”他神色淩厲，眼眶發紅，看著的眼神中她帶著失望。

“……”小六聞言，恢覆了些許理智，看著宇文玥眼神中，悲痛之意……不比自己現在此刻少多少，她低下了頭，不再掙紮了。

隨即，她被侍衛重擊膝蓋，趴了下去。

這個奴婢，不值得公子待她如此好……

宇文玥不知道，在這個時刻，自己為何還要跟她說話，但是……今後他不會在放縱自己了。

她，不配。

這時，那個裝著算籌的盒子，被小六跪下的瞬間，飛濺出去的石子，擊開了一個小口。

裏邊立即爬出了一只毒蜘蛛，爬到了她的手臂上。

宇文玥利落的揮劍殺了毒蜘蛛，劍法極妙，劍氣將蜘蛛擊飛斬殺。

同時，小六的胳膊被劍氣所傷，劃了好長一道口子，鮮血直流……

而兩個侍衛很有眼色的及時躲避開來，無恙。

宇文玥冷冷的說道：“身為一個奴婢，這是你不知尊卑的懲罰。”

轉身。

“這是一個仰望強者的世道，而你……只是一個弱者，連你自己……都保護不了。”

擡步離去。

受了傷的小六，被壓回到柴房，關在了裏邊。

之後告訴了……來看自己的姐妹們，五哥……死去的消息。

傷心惶恐的妹妹小八，跪在門外，哭著怨怪她是個克星，克死了自己的家人……

“為什麽五哥死了，你卻沒死，以後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邊的奴婢！！嗚……為什麽啊！？”小八低聲哭著。

大姐汁湘不讓小八這樣說她，姐妹兩人為了此事吵了起來。

但身為奴婢，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，驚擾到了別人。

帶著濃濃的難過夾雜著滿滿的無奈，傾襲著每一個荊家姐妹的心。

小六雙手緊緊握著，留下無聲的淚，靠在門邊，忍下許多強烈的情感，聲音沙啞的對門外的她們說道：“對不起……沒能、我保護你們……”

她的背上，隱隱約約閃現著紅光。

“小六……”姐姐都知道，這不怪你，不是你的錯。汁湘想安慰她，但看見小八情緒過於激動，也不好在說什麽刺激小八的話來。

**

宇文老爺死去的消息傳出，管家朱順喜滋滋地，前去向宇文懷報告消息。

宇文席也知道了這件事情，卻對於宇文懷，並沒有親眼看到自己大哥的屍體，表示十分不滿，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番。

宇文懷心中的暴戾又增加了，做的好沒獎勵，做的差也是一頓奚落。

宇文灼死了，這個老不死的，又什麽時候才去死！

**

青山院裏，靈堂肅穆。

宇文玥一身孝衣，沈靜的面色裏透出憂傷，整個人都表現的傷感。他的悲傷之意不假，卻不是對自己祖父的……

吉時已到，宇文玥剛剛下令封棺，三房的宇文懷卻強行闖入，阻攔了。

他出言囂張傲慢，無視青山院侍衛的阻攔，揚言要親自開棺驗屍。

宇文玥自然出手阻攔、未果，兩人便在靈堂上，大打起來。

各懷心事的兩人，誰也不肯相讓，僵持在了那裏。

之後魏貴妃到來，插手了此事，表面了防止兩房失和，決定親自開棺驗屍。

實際上確實來替宇文玥解圍的，宇文灼對她有恩，便幫了他們。

驗完之後，說了宇文灼的確是中毒而亡後，便下了諭旨：除非主人相邀，否則宇文懷永遠也不得踏入，青山院半步。

此事便到此為止了，宇文懷無可奈何，便憤憤離去了。

魏貴妃又與宇文玥說了些肺腑之言，說了他現在不妙的處境，還有皇上對他的看法……

示意他只有得到皇帝的信任，才有可能重新啟動諜紙天眼。

而魏貴妃願意，依照其祖父的意願，促成他跟元淳公主的婚事。

“公主殿下才華橫溢，不輸與男子，想必選夫婿一事，自有思量。”

“……確是，如若淳兒知道，我亂點鴛鴦譜，怕是會生氣啊。”

被宇文玥婉拒之後，貴妃也不生氣，善意提醒宇文玥，皇帝……是不會放棄諜紙天眼這塊重寶的。

而他宇文玥，卻並不是皇帝的唯一人選。

**

柴房裏，小六郁郁寡歡，連汁湘送來的藥湯，也不願意喝下。

汁湘見小八不再，嘆了口氣，勸道：“生逢亂世，大家都是身不由己……小六，打起精神來，好好過日子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小六的目光卻透出堅毅，她一定，不會讓臨惜白白死去的，自己一定會好好活下去。

說罷，端起藥湯，像喝酒一般，一飲而盡……不過，那苦澀的味道，令人想流下軟弱的淚水。

可是，本以為能安生的過幾天，卻沒想到……自己又要失去一個親人了。

她什麽都……沒能、保護……

這天，婢女們都在院子裏幹活，就見侍衛們，擡著一具屍體走了出去。

婢女們紛紛議論，眼神帶著恐懼。

這個是，被送去極樂閣的婢女錦蘭，因未被老太爺看上，便被折磨致死。

宋大娘又前來挑選，即將送往極樂閣的婢女了，她們瑟瑟發抖的整齊站好，心中都在默默祈禱自己不要被選中!!!

宋大娘選了幾個，然後很是不高興的看著汁湘冷哼，朱大管家看中的人，給她下絆子準沒有好果子吃。

於是宋大娘便選了小八，汁湘聞言，雖然也十分恐懼，但是還是鼓起勇氣，向宋大娘請求。

由自己頂替了小八去了極樂閣，宋大娘那裏會同意，拒絕了。

極樂閣裏，同小八一起被送進去的幾個婢女，沒有一個……能活著出來。

汁湘帶著小六、小七躲在暗處，親眼看著小八，被裝在一輛破車上送出來。

難過至極的三人，卻不敢哭出聲音，只能眼睜睜看著，自己妹妹（姐姐）的屍體被人扔掉。

事後，及時小八生前討厭自己，但是她還是悄悄的將，小八的屍首埋了。

姐妹三人拿著弄來的紙錢，在臨惜和汁湘的墳前燒著……

明天，又是新的一天……

青山院

宇文玥養的蒼梧鳥，很是放肆，還很吵。

它不停地叫喊著：“壞蛋來了，壞蛋來了！”

宇文玥無奈地嘆了口氣，停下手裏的毛筆，擡眼看著門口方向。

燕洵正悠然地邁著步子，走了進來。

正襟危坐的宇文玥，毫不理會他，只顧自己繼續拿筆寫著。

燕洵卻興致勃勃的嫌棄他：“咋兩誰跟誰，別裝了啊！嘖嘖……全身上下，都是破綻，怪沒意思的。”

見宇文玥擡頭，淡淡回道：“我覺得有意思，很有意思。”

燕洵無視了他的冷淡得意的說道：“如果你的祖父真的死了，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……怎麽樣，我夠了解你吧！好兄弟。”

宇文玥依舊一副淡淡神情。

“對別人的事情看得通透，就不要自欺欺人了。”

燕洵笑容僵住，好半響才道：“……我只是想做，草原上自由翺翔的雄鷹罷了。”

沒等宇文玥又開始懟自己，就先開口問及宇文玥，想成為什麽。

宇文玥也只是微微沈吟，隨即淡淡答道。

“我的選擇嗎……只是從來，都只是別無選擇。”

燕洵笑到，別那麽悲觀嘛！隨即提醒宇文玥，三房老太爺會親自出馬，往宇文玥身邊安插眼線，要他留心。

宇文玥卻似未聞，只管自己看書，好一會才道：“別總來我這邊，擾我清凈，在我這你也難等到公主殿下。”

“……誰說我等她了，我是來看那只小野貓的！”

“看誰都不重要，見到了又能怎麽樣，有些東西是註定得不到的……有得必有失，你很清楚的，我也不多說了，你好自為之。”

“……”燕洵收斂起笑臉，冷然道：“……不試試，怎麽會知道結果。”

燕洵語畢，一甩袖子，生氣的離開了。

經常懟柿子的宇文玥，看著書中夾著的紙條，深深的嘆了口氣。

【大梁諜者，現出長安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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